继今年2月的日内瓦会议后,《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又一次谈判会议于6月1~11日在波恩召开。今年年底将要召开的巴黎气候大会万众瞩目,人们期望其能达成全球性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新的国际气候协议。波恩会议正在“通往巴黎之路”上迈出新的步伐。
当前公约下的国际气候谈判基本上呈现两翼同步推进的格局,一方面对2020年前发达国家减排目标的执行情况进行国际评估和审评,另一方面就2020年后国际气候协议展开谈判。
本次会议公约执行附属机构将在去年利马会议针对17个缔约方的第一轮审评的基础上,开展第二轮审评工作,24个发达国家2020年的国家减排目标进行多边评估。
该评估过程分为三个步骤,一是会前为期三个月的质疑,所有国家通过网上提问的方式都可以参与,二是会议期间召开工作组会议进行国际的评估,三是就每个国家的多边评估的情况和要点做出综合客观的记录。
从统计数据看,1990年以来欧盟的GDP增长45%,但温室气体排放量降低了19%,单位GDP的温室气体排放大约下降了50%,欧盟人均碳排放量也从1990年的12吨下降到9吨,2020年有望超额完成减排20%的目标。
但一些国家的执行情况非常不乐观。例如,加拿大2009年哥本哈根会议上承诺2020年比2005年减排17%,但加拿大环境部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其排放趋势不降反升,2013年温室气体排放7.26亿吨,已连续第4个年度增长。
随着谈判的推进,巴黎会议有望达成的2020年后新的国际气候协议抛弃了自上而下进行碳排放空间分配的模式,转而采用自下而上的“承诺+审评”的全球气候治理框架已经比较明朗。
2014年12月举行的利马会议通过决议,邀请各缔约方在2015年第一季度各自提出“国家自主贡献”。截至目前,欧盟、瑞士、挪威、美国、俄罗斯联邦、墨西哥、加蓬已经提交。
早在2014年10月,欧盟28个成员国就率先到2030年相比1990年减排40%、可再生能源占比提升至27%等达成一致意见。2015年2月欧盟委员会又在一份政策草案中提议到2050年达到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比2010年减少60%的长期目标。美国基于2014年11月发布的《中美气候变化联合声明》的减排目标,提出到2025年将实现在2005年的基础上减排26%~28%。加拿大承诺到2030年相比2005年减排30%。俄罗斯计划到2030年在1990年基础上减排25%~30%。日本的目标是2030年相比2013年水平降低26%,相对于2005年水平降低25.4%。墨西哥作为第一个发展中国家宣布温室气体排放将于2026年达到峰值、在一切如常(BAU)情景下到2030年相比2013年减排22%。中国、印度等也将在稍晚时间提交国家自主贡献方案。
表面看来,各缔约方自下而上地各自提交减排目标似乎暂时避免了国际气候谈判中长期纠缠不清的死结“碳公平”问题,达成巴黎协议前景光明,但事实并非如此。
即使巴黎会议顺利达成新的国际气候协议,碳公平问题作为国际气候谈判核心问题的本质没有改变并将长期存在,只是碳公平问题在国际谈判中的表现方式发生了变化,从碳排放空间分配问题转向了各国自主减排贡献的公平性评估。
可以想见,各国自主提出的减排目标的综合评估结果,距离全球控制温升不超过2℃的目标会有不小的差距。联合国环境署(UNEP)自2010年以来每年发布《减排差距报告》。2014年报告估计,2020年的全球排放量不得高于44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才有可能符合2℃的控制目标,但根据包含各国承诺的情景分析,2020年全球排放520亿~54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大约有80亿~10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的差距需要弥补。
虽然目前已经提交自主贡献的国家没有一个就自己减排目标的公平性进行论证,但如何自证减排目标的力度和公平性,如何在众多NGO的非正式评估中减少质疑,如何在未来正式的国际评估中获得理解,是各缔约方,特别是排放大国必须认真对待的难题。如何弥补全球减排差距,依然是未来气候谈判难以回避的问题。
除减排目标及相关机制之外,适应、资金、技术转让等也是国际气候协议的基本要素。德班增强行动平台特设工作组今年2月在瑞士日内瓦召开会议,形成了一份90页的谈判案文,内容相当庞杂,审议和修改日内瓦案文为巴黎会议形成正式法律文件做准备也是本次波恩会议各方代表面临的艰巨任务。
目前,发达国家提出的自主贡献几乎不约而同地只谈减排目标,而暂时回避了发展中国家关注的适应、资金和技术转让等问题,试图将气候融资问题更多推向市场途径,与发展中国家的分歧不断加大。
应对气候变化是人类社会面对的最严峻的挑战之一。面对科学家一再发出的严厉警告,如何在各议题和在各方利益之间达成巧妙的平衡,考验着各国政治家的智慧和胆识。